2023年09月08日
第06版:副刊 PDF版

是時白露三秋中

常全欣

處暑過后,氣溫表上的紅色水銀柱條慢慢地縮短。日歷漸薄,酷熱的夏天被我們一頁頁地翻過,白露伴著秋風(fēng),來到了我們身邊。

白露,是二十四節(jié)氣中的第十五個節(jié)氣,是反映氣溫變化的重要節(jié)令,“是時白露三秋中”(唐代劉禹錫《洞庭秋月行》),這句詩生動地說明了白露的時間,孟秋結(jié)束,仲秋開始。白露時節(jié)的露水并非白色,之所以稱作“白露”,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說:“白露,八月節(jié)。秋屬金,金色白,陰氣漸重,露凝而白也?!?/p>

濱河公園是與秋露親密接觸的好地方。早起健身的人撕開了公園的夜幕,打破了凌晨的寂靜。漫步在公園里,蹲下身子瞧去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一滴滴水珠密集地依附在一片片草葉上,搖搖欲墜,晶瑩剔透,而那草葉,小心翼翼地迎合著晨間的微風(fēng),生怕懷抱中的露珠滑落,融入泥土。此景此情,令人心生憐意。行走在林蔭小道上,沾著露水的草葉探出頭來,鞋子、褲腳不知不覺間就會被它濡濕,感覺涼颼颼、濕漉漉的,倒也算得上是與秋露的一次深情擁抱。

露水見不得太陽,早上七八點,晨光輕吻土地,遍地的露水便會慢慢地?fù)]發(fā)在清新的空氣之中。由此想到,老家的集市,天不明的時候形成,天明不久就散了,因此叫作“露水集”。而在我們的城市,一些露水集市更是保障著市民一日三餐,氤氳著市井煙火。

國槐街絕對數(shù)得上。如果您起床夠早,一定要到國槐街看看。經(jīng)過全新改造的國槐街,古色古香不說,這里的露水集市,更能讓您找到小時候趕集的感覺。天還沒有大亮,這里就熱鬧起來,附近的鄉(xiāng)親將自產(chǎn)的農(nóng)產(chǎn)品帶到集市上。一位賣菜老人面前,焯過水的紅薯葉、芝麻葉,一團(tuán)團(tuán)地臥在小盆里,南瓜、冬瓜、辣椒、茄子,上面還帶著故鄉(xiāng)的泥土。我問老人:“幾點來到這兒?”他伸出巴掌比畫著,說:“五點,比露水起得還早哩!”

初秋,仍有夏日的殘跡,卻沒有深秋的凄冷,是一年之中難得的好時光。白露節(jié)氣,一般會趕上新學(xué)期的開始。摸魚兒、掏鳥兒,自在狂野,經(jīng)過一個暑假的放縱,孩子們的身心都會隨著返回校園而得到約束和管教。秋高氣爽,正是讀書求知的好時節(jié)。國際掃盲日就是在每年的9月8日,這一旨在掃除文盲、普及初等教育的節(jié)日,恰在白露節(jié)氣前后,正應(yīng)了“秋日讀書,正逢其時”這句話。“道德名城、魅力周口”,我們身邊,一個個街角游園、一座座道德書屋、一個個市民驛站,鑲嵌在市區(qū)的街頭巷尾。仲秋之際,您可以來到這些地方,捧一本喜歡的書,安靜地閱讀。白天,可見秋色無邊,傍晚,可聽秋蟲呢喃。

城市秋景怡人,田野豐收在即。

“白露到秋分,農(nóng)事忙紛紛”,作為農(nóng)業(yè)大市的周口,今年秋糧種植面積達(dá)到979.6萬畝,處暑之后,夜寒晝暖,玉米、大豆、高粱、芝麻、花生、紅薯,漸次成熟。站在廣袤的田野上,我的思緒被扯回了舊時光。

小時候,一到秋收大忙的時候,學(xué)校就會放假,這個假期屬于鄉(xiāng)下的老師和孩子。童年的我們,還不是秋收的主力,在處處都能找到食物的田野里,如果哪個地方冒了黑煙,那肯定是有一群孩子燒起了紅薯和大豆;如果哪個地方剛收過秋騰出來田地,肯定有一群孩子在那里爭著搶著逮蟋蟀、捉螞蚱;如果聽到玉米地里“咔嚓”作響,那肯定是有一群孩子在找“啞巴秫秸”解渴。上周末,在老家,我特意到田地里找啞巴秫秸。啞巴秫秸是沒有長出棒子的玉米稈兒。由于沒有結(jié)果實,玉米稈兒吃起來是甜的,在吃不到或者吃不起甘蔗的時候,和吃甘蔗一樣能獲得幸福感。在姐姐的引領(lǐng)下,我找到了一棵,拔起根、去掉梢,撕去葉、咬掉皮,入口,味道寡淡。我問姐姐,為啥現(xiàn)在不甜了?姐姐說,是你甜的吃多了。

白露秋分夜,一夜涼一夜?!傍櫻銇?,玄鳥歸,群鳥養(yǎng)羞”,為了抵御即將到來的嚴(yán)寒,鳥兒們換上豐滿的冬羽,儲備起了食物。人類也是一樣,我們都在精神和物質(zhì)上,做迎接寒冷的準(zhǔn)備。寒流將至,家人彼此關(guān)懷。秋雨霏霏,我給在北方求學(xué)的女兒發(fā)微信,詩意地說,夜涼如水的秋季,別忘了添加衣裳。剛巧,在老家的父親打來電話,說,降溫了,別耍愣,多穿點。無論走多遠(yuǎn),孩子永遠(yuǎn)是父母忘了全世界也不會忘記的寶貝。

昨天下班,特意繞道去了周口公園。由于樹種繁多,這里是在城市體驗季節(jié)變換的最好場所。在公園西南隅,幾處銀杏漸露淺黃,紅楓剛剛泛起秋意,欒樹葉半紅半黃,和暑假里的那次相遇不同,它們不再茂盛,倒有了些許蕭疏、靜美之意。這天地間的萬事萬物,這塵世上的蕓蕓眾生,大抵如此,在經(jīng)歷過狂躁、熱烈之后,最終會回歸舒緩、平靜。③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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