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建華
說段文,必提瘦丁,說瘦丁,也一定要把段文帶上。前者是學名,俗人圈里都知道的,段老兄、段鄉(xiāng)長、段部長、段主席、段局長等等一連串稱謂,人們都用熟用透了。文人圈內(nèi)一說到瘦丁,那也是再熟悉不過的。但是,不知道先生使了什么魔法,竟然在段文和瘦丁四字中間壘了一堵墻,相識相處多年的同僚同事不知瘦丁為誰。甚至你到他的家鄉(xiāng),西華縣聶堆鎮(zhèn)段那村村頭問一老者:到瘦丁家怎么走?他會先露出一張茫然的臉,再回你一句“胖丁也沒有”!
段文的名氣,其圓心在川匯區(qū),周長差不多是沿著周口版圖遛一圈。若說到書法,特別是詩詞,這個周長不知要擴展多少倍,書法家瘦丁、詩人詞人瘦丁,真可謂“響當當一粒銅豌豆”!
數(shù)十年間,繁忙的政務(wù)之余,沉下心來做自己喜好的文事藝事,“潛伏”之深、成果之豐,常給人以驚,叫人稱奇。
好多年前的一天,西華老領(lǐng)導、老文士吳紹先先生電話稱:來一貴人,過來陪客。冒冒失失去了,寒暄,落座,吳老介紹“段局長”,段局長從包里掏出一本書贈我,連說“請斧正,請斧正”。
手捧此書,感激,吃驚。感激的是初次見面就慷慨相贈,吃驚的是段局長與作者瘦丁竟是一人。這是一本十分精致的《沙潁詩詞曲選集》,藍皮,硬殼,標名瘦丁著、商瑩冰書。187頁的詩詞曲作品,出自瘦丁一人之手,周口著名書法家商瑩冰女士小楷豎行繁體字書寫,那是怎樣的精美??!恕筆者孤陋而寡藏,這確為本人書架上當代詩人與書家完美合作之第一,腦子里突然有了不認真賞之讀之就對不起人的感覺。
書家段文聞聽早了,與同為一人的瘦丁、段文謀面尚屬首次。記得當天酒酣耳熱之后,在吳老簡陋的書房兼臥室里,死纏硬磨,求得段兄一行書條幅,至今寶之,也是至今所藏段兄墨寶之獨份。蓋了鑒藏印的,決不會輕易送人。
時光匆匆又十多年,第二次與段兄見面,是在西華縣政協(xié)唐金華副主席辦公室,緣于縣詩詞學會會長袁昶同邀先生,商談其新著《西華古代詩詞選釋》再版事宜。
近十年來,特別是退休以后,這位善做學問的老鄉(xiāng)“潛伏”得更深,拿出超常的毅力甚至拖著病體,專心挖掘整理瀕臨失傳或已經(jīng)失傳的西華文化古籍,輕松稱“為家鄉(xiāng)做點有益的事”“為家鄉(xiāng)留下點文化種子”。這次一晤,先生亮出了“小收獲”:近40萬字的《西華古代詩詞選釋》,封底注“共印50冊”;11萬多字的《華邑尋夢校注》,封底注“印數(shù),30冊”;《王鼎鎮(zhèn)詩文集校注》,19.5萬字,封底注“印數(shù),30冊”;《聶堆鎮(zhèn)歷史與文化稽考》,13.5萬字,封底注“印數(shù),20冊”。
業(yè)內(nèi)人清楚,這種搜求、詮釋與校注類著作,遠遠不同于寫小說、編故事,要坐冷板凳,耐得住熬與磨。先生講,明明知道西華有哪首詩傳世,苦于幾年找不著,一旦查出,“高興得想蹦”。如此浩大甚至一個團隊耗時多年才能完成的工程,能耐住性子且功底厚實的段文先生竟做得如此出色,不能不說這是西華乃至周口文壇一大奇跡,甚至,這是沒任何報酬、自愿自費做成的。雖印數(shù)少微,但總算真正為家鄉(xiāng)“留下了文化的種子”。想想先生病中斜倚在床上三個多月校對書稿的情景,真令人唏噓!
讓人欣喜的是,西華縣政協(xié)方面已明確表態(tài),《西華古代詩詞選釋》一書,將于2023年下半年加量再版。其他各書,也已引起相關(guān)人士的高度關(guān)注,決不能讓段文先生僅印二三十冊的辛勞之作再度瀕臨失傳,加量重印只是時間問題。
2023年4月14日,有幸陪同段兄到西華奉母鎮(zhèn)奉母城村進行文化考察,另一位同行者兼司機,則是西華皮營籍文化學者理勤曾先生。在奉母南崗王鼎鎮(zhèn)、王遵訓父子墓園,段先生話語不多,但說出來即讓人覺得確是有備而來,一語中的,富有學術(shù)含量。他指出,“王氏父子雙翰林”一說不確,應(yīng)為“王氏父子雙進士”,明末清初的王鼎鎮(zhèn)、王遵訓父子倆,兒子中進士授翰林,父因子貴而為中憲大夫。又說,王鼎鎮(zhèn)死后葬在了奉母西南的崗張村,到清朝中期后才遷回奉母王氏祖塋。問其依據(jù),答曰:清乾隆《西華縣志》王鼎鎮(zhèn)墓志有明確記載。后經(jīng)一查,墓志上說王鼎鎮(zhèn)“歷任江南驛傳道、按察司副使,以侍御覃恩進階中完大夫”“卜以己酉年九月二十四日,葬于崗張村之新阡”。如此說來,長期讓當?shù)厝艘詾楹赖摹案缸与p翰林碑”就難以解釋了。說到眼前的王遵訓墓,先生明確講:真實的王遵訓墓在奉母東12里的固廂村,至今猶存。這么一說,奉母南崗的王遵訓墓無疑是今人搞的封土堆了。
在王氏后人王銀生家,實地察看王鼎鎮(zhèn)三堂弟王鼎泰墓志銘后,段先生又發(fā)表許多真知灼見,于是更加佩服他的治學精神,以及優(yōu)良文德。
先生凡詩詞面世,皆署名瘦丁,而以學者著述時,多以段文名之。學者與詩人中間這堵墻設(shè)得真切而巧妙。先生長我一歲,已是奔七之人了,創(chuàng)作勢頭不減,確為文壇一寶。期待常見大作,同時注意身體,多轉(zhuǎn)轉(zhuǎn)多玩玩為好。③2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