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05月26日
第06版:副刊 PDF版

小滿

尚純江

小滿四月麥梢黃。

小滿一到,夏風漸漸炎熱起來,陽光也漸漸增加了溫度,一望無際的麥田在夏風的吹拂下、在夏陽的照耀下漸漸變黃了。萬頃碧波被夏風染成斑駁的綠、斑駁的黃。布谷鳥飛在藍藍的天空上,看到將要成熟的小麥,高興地唱起千年不易的歌謠:“麥變黃了——麥變黃了——”

宋代文豪歐陽修說:“夜鶯啼綠柳,皓月醒長空。最愛壟頭麥,迎風笑落紅?!痹谛M時節(jié)的夜里,皓月當空,夜鶯鳴柳,雖是落紅滿地,但是看到將要成熟的麥子,豐收在望,馬上又感到興奮異常。歐陽修的詩中充滿了他關(guān)注民生民瘼的高尚情懷。

小滿一到,小麥就黃了梢,麥芒由綠變黃。往年這個時節(jié),父親會站在田畦上,望著夏風搖動的麥浪,輕輕地撫著麥穗,眉宇之間展現(xiàn)出興奮的神情。是啊,看著飽滿的麥穗,彼此間耳鬢廝磨,在微風中竊竊私語,就會想象到將要到來的豐收年景,父親,你怎不感到欣慰莫名?而今,布谷鳥聲聲鳴叫,夜鶯歌聲再起,而父親卻已離我們而去五個年頭。他的墳頭旁邊,此時正有一大片麥浪起伏。

小滿一到,父親會在靠近村子的麥田地頭,選出一塊平整的土地,拔下麥子,套上牲口,用石磙一遍遍碾壓地面,造個麥場。在一片燦爛的陽光里,父親揮動一根長鞭,趕著家里的那頭大青騾碾壓著麥場。鞭子脆響,騾蹄嗒嗒。

小滿是夏季的第二個節(jié)氣。所謂“小滿”,就是說小麥雖已灌漿,但尚未成熟?!墩f文解字》里說,“滿”的意思是“盈溢”,是一種豐盈到能夠溢出來的狀態(tài)。小滿,在“滿”字前加了個“小”字,就是說,小滿時節(jié),麥粒雖已灌滿了漿,但還未到收獲的時候,小麥還需要繼續(xù)生長,才能更加飽滿,才能成熟。雖然“勝利在望”,但莊稼人尚不可掉以輕心,否則很可能“功虧一簣”!

是啊,小滿雖過,但是隨之而來的尚有干熱風、陰雨天等不確定因素。有時,麥子長勢喜人,漿灌得滿滿的,擷取幾個麥穗放進手里揉了,一顆顆飽滿的、晶瑩剔透的麥子讓人欣喜。但是,如果天氣作怪,一陣大風刮來,麥子?xùn)|倒西歪,倒伏一大片,小麥的收成就會大打折扣。抑或,一陣干熱風刮來、一陣連陰雨襲來,小麥熱死了或淹死了,轉(zhuǎn)瞬就成了歉收年景。如果遭遇了這樣的天氣,農(nóng)民真是欲哭無淚。

我家住在太平溝的東岸,那里是老淤地。老淤地的特點是旱了澇了,都對小麥生長不利。記得家鄉(xiāng)有這么一句話:三天無雨地干裂,蛤蟆尿尿就成災(zāi)。我們村的老淤地,也只有在風調(diào)雨順時才有好收成。

所以,小滿到來時,綠柳疊翠,知更啼囀,暖風撩紅,麥粒自然漸漸飽滿。但是一場透雨對于農(nóng)民來說,還是最重要的。“小滿不下,犁耙高掛”,小滿時節(jié),倘若依然無雨,別說小麥豐收無望,連種植秋季作物也成問題。對于農(nóng)民來說,小滿是個重要的節(jié)氣,既決定著小麥的收成,也是玉米套種的最佳時機?!傲⑾牡叫M,種啥都不晚”。小滿時節(jié)若能風調(diào)雨順,一年豐收就大有希望。

今年,進入春季以來,疫情肆虐,一春無雨。上班的路上,我看見人們正在抗旱澆麥,就趕快給家里的四弟打電話。四弟說,今年的小麥已經(jīng)澆三遍水了。我問麥子長勢如何,四弟說,長勢還不錯,估計又有個好收成。四弟在家里流轉(zhuǎn)了二百多畝土地,種了二百畝麥子。近幾年全球疫情肆虐,又加上俄烏戰(zhàn)爭,爆發(fā)了多年不遇的糧食危機,小麥價格一路上揚,國家為了確保糧食安全,提倡農(nóng)民大量種糧。小麥豐收了,四弟的收入也會增加。想到這里,我不禁向四弟挑起了大拇指。

是的,小滿時節(jié),小麥已是豐收在望。此刻,麥田里一顆顆麥粒正在努力生長著,沁人心脾的麥香雖不似牡丹的芬芳,卻充滿實實在在的希望和期待,讓辛苦勞作的莊稼人心里充滿了憧憬,也讓我這個土生土長的農(nóng)民子弟充滿了期待。下一個季節(jié)就是芒種,“芒種忙,三兩場”,意思是說,到了芒種,已經(jīng)進入最忙碌的夏收階段。現(xiàn)在麥收全部實現(xiàn)了機械化,到了“六一”,麥收就開始了,到了芒種, 麥收就要結(jié)束了。也只有那時,豐收才能成為定局。

小滿,讓我的心里充滿了希望和期待。畢竟,手中有糧,心中不慌。端在手中的飯碗,盛滿了自己種的糧食,方覺安全。③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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