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遠慶
我終于以優(yōu)異的成績踏進大學的校門。大學夢不僅是我個人的奮斗目標,更是父親夢寐以求的理想和心愿。
送我入校那天,父親的臉就像盛開的花兒一般燦爛。交完學費后,父親按照當?shù)氐南M標準,又額外給了我1200元的生活費,父親說:“從下月開始,我每月都會準時將1200元生活費打到你卡上?!?/p>
父親在一家民營企業(yè)當電工,每個月也就3000來塊錢的工資,除了必要的家庭開支外,大部分錢都用在我這個獨生女身上:讓我上條件較好的幼兒園;從小學到初中一直找學習班給我補課;高中階段因學習時間緊張,他又從各種渠道買回大堆資料供我補習……
我之所以能順利考上大學,與父親的不懈努力密不可分。
跟緊張的高中階段相比,大學生活顯得異常松懈和散漫,我終于可以漫不經(jīng)心地去享受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了。
老實說,每月1200元的生活費,也僅夠維持我的日常生活開支:每天吃飯平均按10元計算,一個月就得花掉900元。剩下的300元,還要買些必要的生活和學習用品。
整個“大一”我都在緊巴巴的狀態(tài)下度過。
“大二”就不一樣了,隨著熟悉的同學越來越多,關系也越來越親密,各種各樣的應酬如天女散花般憑空而降,有邀請吃飯的,有邀請唱歌的,有同學過生日的,有相約一起逛街的……總不能每次都退卻或拒絕吧?總不能每次都讓別人消費吧?盡管我已經(jīng)把餐費節(jié)省到忍饑挨餓的程度,卻依然不能改變手頭兒拮據(jù)的現(xiàn)狀。
我只能猶豫著跟父親打電話:“爸,我的錢不夠用了?!?/p>
父親不明實情,自然很納悶,說:“物價并沒多大幅度上漲啊,怎么會不夠用?”
我急忙解釋說:“看同學們吃麥當勞、肯德基,我也想吃?!?/p>
父親“哦”了一下,說:“那行,從這個月開始,每月給你1500元的生活費?!?/p>
“大三”的日子似乎過得更加窩心。我剛剛吃上麥當勞和肯德基,卻發(fā)現(xiàn)很多同學早已不把這些“洋垃圾”當回事了,她們的消費觀念再次提升N個檔次:有戴名表的;有用蘋果手機的;有喝洋酒的;有買Apple筆記本的……更令人可氣的是,還經(jīng)常有人拎著名包或者高檔化妝品在我面前炫耀。
看我每次都忍氣吞聲的委屈模樣,幾個關系要好的同學,曾不止一次地勸我:“趕快交個男朋友吧。有了男朋友,就等于抱上一棵‘搖錢樹’,今后所有的消費都由他埋單。更何況以你的容貌和氣質,什么樣的男生找不來?”
我的思想再次像水浪一樣產(chǎn)生波動。
我嘗試著跟父親打電話:“爸,跟你商量個事唄?!?/p>
父親說:“你說吧?!?/p>
我鼓足勇氣說:“我想交個男朋友??梢詥??”
父親沉默片刻,說:“可以。”
我又問:“找什么樣的標準你都不反對嗎?”
父親說:“只要你們相互喜歡就行。但是,我唯一的要求是,不準圖人家的錢財!”
我愣了。
父親似乎有所感知,再次強調說:“閨女大了,花錢的地方也多了,我能理解。從這個月開始,每月給你2000元的生活費,不夠的話再跟我要。但是你一定記住,交朋友只能是單純的交朋友,決不能帶有其他目的,更不能亂花朋友一分錢!”
掛斷父親的電話,我哭了。
從此我的生活費,由剛開始的1200元,漲到每月2000元,直至大學畢業(yè)。
我把畢業(yè)證交到父親手上那天,他笑了,母親卻一直哭。
我問母親何故?
母親抹一把淚說:“你剛上大學不久,你爸所在的公司就倒閉了。你的每一筆生活費,都是他去街頭扛水泥打零工掙來的,還不讓我給你說?!?/p>
我一下子驚呆了,剎那間恨不得把以前吃下去的肯德基和麥當勞全部吐出來。我緊緊地抱住父親,哽咽著說:“爸,我畢業(yè)了,您也該歇歇了。今后我會竭盡全力撐起這個家!”①8